1、白杨路-英 凡尔农薛尔汶人物 查利绰号“戏子”，英国退役军人，现在是咖啡馆的招待和杂物工。 一名当地顾客 玛丽安娜查利的妻子 游客英国退役军人 隐约可见的人影名叫查理森 甲乙两人 地点：梅因路转角“让娜咖啡馆”的客厅里。 时间：1922年1月的一个晚上。 景：客厅在小咖啡馆的后部。来随便吃一点的顾客可以在前面店堂的小桌旁喝上一杯，吃点三明治等，也可以买些别的食品。客厅是留着接待重要的或受到优惠的顾客的。店堂有一扇门通往客厅，在观众的左侧。舞台后方面向观众的墙上全是大小适中的长方形窗子，墙正中有一扇门，通往梅因路。客厅是比利时式的。靠右墙有一架钢琴，中央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长方桌，窗的左边摆着一只
2、旧的食具柜，柜里放满了战争中的纪念品，墙上还装饰着更多这一类的纪念品。 幕启时，查利在客厅中央的长桌旁同一位上了年纪的当地顾客下棋。查利，四十岁，身材细长，脸色苍白，脸修得很干净。他是英国退役军人，战争时头部受过伤，反常而又怪癖。人们对他又亲切、又照顾，不只因为他是让娜太太的女儿玛丽安娜的丈夫，也因为他们把他叫做“戏子”。顾客是一个五十五岁上下的大胡子。顾客拿起一只棋子走了一步，接着又看了棋盘一眼，微笑着往后靠去，两手互相搓着。查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茫然地凝视着棋盘。 顾客 我再走两步，就赢了，嗯？ 查利看看他的对手，接着看着棋盘 顾客 (边笑边饮酒，然后以胜利者的口气继续说)两步！还有两步！
3、 查利 噢，关上，关上！ 顾客 (朝门瞥了一眼)关上门？ 查利 关上你的嘴盒子！ 顾客大笑起来。查利突然把头凑近棋盘，侧仰着脸，喊了一声。 查利 啊！ 顾客 ( 疑惑地)干吗？ 查利 (挑战似地)还有两步，是吗？ 顾客 (粗声地)是的！ 查利 (很快地)只要两步就行了吗？ 顾客 (加强语气)是！(他笑了)两步就够了！ 查利 决不可能！对我那是不可能的！ 顾客 为什么？ 查利 为什么？(边说边做，他拿掉了对手的五个棋子) 为什么一个为什么两个为什么三个为什么四个为 什么五个！ 顾客 (气愤地)啊！那不行！我， 我要抗议！ 查利 好！好！那就抗议吧！ 顾客 当然要抗议怎么样？ 查利 再来怎么样？
4、顾客 啊！(他把棋盘撂在一边，生气地站起来)我再不和你下棋了！决不！ 查利 哈哈！(困难地说)不显弄自己才能的人才是真正有本领的人！ 顾客 (疑惑地)这话谁说的？ 查利 (微笑着)罗什福科先生。 顾客 啊！(敲敲桌子)再来一杯酒！ 查利 (非常欣喜地)是！(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举到空中，用手指在杯子底 下转动。他做着把想象中的桌巾猛搭在胳膊弯的动作，朝台左边那扇门走去。他一边做，一边和着行军曲来自亚美尼蒂斯的姑娘的调子，唱“再来一杯酒”)再来一杯酒，再来一杯酒一杯酒。走到门口时，他停下，对顾客不怀好意地笑笑。顾客看了查利一眼，很明显是讨厌他唱的调子。查利确定顾客在恼火了，就继续往前走，进入咖啡
5、馆前面的店堂。退场时他还在继续唱着他的歌。顾客在查利身后看了几眼，然后点燃一支烟，拿起报纸。他翻开报纸，看了一二条标题，查利就回来了。查利端着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两杯酒。他把一杯放在顾客面前：“给您！”顾客看了看那杯酒，又看了看查利手中的盘子。 顾客 我要一杯但只要给我自己一杯嗯？ 查利 (指着顾客的那一杯)给您！(轻轻拍拍自己胸部)给我！ 顾客 (站起来，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查利)啊！ 查利 (平静地)好啦！好啦！ 顾客 (脸涌笑容)太好了！(坐下)啊祝您健康，我的老朋友！ 查利 祝您健康，先生更加健康！ 他们喝着酒，顾客归席，查利坐到钢琴旁。 顾客 (完全兴奋起来了)查利，您真是个好人。我们明
6、天再来下几盘，嗯？ 查利 明天？(他在琴凳上很快地转过身去，把酒杯放在钢琴上，弹了一个没有和声的前奏，给自己编的诗即席伴奏起来) 明日复明日，今日无处找。 时间在流逝，一天又过了。 失去的时光，还是忘了好。 珍惜好时光，莫要徒懊恼。 他弹了最后一个单音，停着不动，凝视着他前面的琴键。顾客由衷地笑了。 顾客 太好了，查利！(他站起来)请弹一首法国小调好吗？ 查利 (含糊地)法国的？ 顾客 是的！ 查利 高雅的还是下流的？ 顾客 什么？ 查利耸耸肩，举起双手，开始弹起开头的单音。顾客坐下，靠在椅子上非常快乐地听着。查利轻而极有感情的弹起了老的军歌：来自亚美尼蒂斯的姑娘。在他弹了前十二个音节后，顾客
7、的表情变了。曲调仍在继续。顾客站起身，把报纸掷下。 顾客 他妈的！我要你弹的是法国的！你总是弹那个该死的英国的！(喊叫) 你给我安静些！查利！哦，别弹了！(曲调继续。顾客大叫并敲桌子。听不下去了，他抓起帽子和手杖朝左边的门走去，到门那儿，转回身吼道)我再不到着来了！决不再来了！ 他刚要猛转身退场，眼光接触到那杯没喝完的酒，它还散发着香气，就顿足踱到桌子边，吞下了酒，把最后几滴朝查利的背后洒去。查利什么也没注意。顾客放下杯子，下。在顾客退场时，他停下不弹了，又凝视着键盘。然后，很快地，轻得使人难以听出地弹了几句“Tipperary”(蒂帕雷里)，停下，又非常轻地弹了一点儿伤心的姑娘。然后他弹了整
8、首合唱曲我们不想失去你。当弹完当你再回来时的最后一行时，稍停，回过头朝左边那扇门看去接着很慢很响地重复了最后一行。当他弹完时，左边那扇门开了，玛丽安娜匆匆进来。 玛丽安娜 查利！ 查利 (转身，微笑)您好，小乖乖！(他向妻子伸出一只手)玛丽安娜 嗯！快！一个游客。 查利 (一跃而起)你完全肯定吗？ 玛丽安娜转身朝门口走去和门外的人讲话，同时用右手指着客厅。 玛丽安娜 先生！ 一个英国游客入内。他四十上下，细长，看起来体格健美。他是个退役军人，但几乎觉察不出有什么军人的举止。衣着随便，穿着货色法兰呢的衣服和苏格兰呢的短上衣。脸色苍白，两鬓头发灰白。他扫了房间一眼，把帽子放在一把椅子上，转向玛丽安
9、娜，微笑着，平静地说话。 游客 谢谢您！ 玛丽安娜 先生只想喝一点咖啡吗？ 游客 谢谢，就这样。 玛丽安娜 要酒吗？ 游客 (微笑着)有威士忌吗？ 玛丽安娜 (耸耸肩)啊，没有，先生。 查利 (申诉地)不，有，先生！(高兴地对游客说)我去给您拿威士忌！真正的威士忌！ 他穿到左侧门边，退场。玛丽安娜朝游客看看，笑了。 玛丽安娜 先生，那是我丈夫。他总是把什么样的酒都拿给他的英国人。 游客 他自己也是英国人，是吗？ 玛丽安娜 是的，先生。大战时他在这一带打过仗。 游客 (在稍停一会儿后，平静地)我也在这一带打过仗。 玛丽安娜 真的吗？先生！ 游客 (微笑)是真的。 玛丽安娜 啊，先生！那可不好，那
10、就不要再到这儿来了！ 游客 (平静地)可现在完全不同了。 玛丽安娜 (平静地)是的。 稍停一会儿。 游客 是您丈夫在弹琴？ 玛丽安娜 是的，先生。但请您原谅他，如果他似乎有点儿你以为怎样有点奇怪！有时(她停住了，耸耸肩，转移了目光) 游客 受过伤？ 玛丽安娜 在头部，先生。他常常是非常奇怪的。在深夜在那条路上有时他以为他看见许多东西。 游客 在路上？ 玛丽安娜 在梅因路上，先生。游客转向通往大路的门，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往外看。稍停一会儿，玛丽安娜叹着气，然后很明显地换了话题，大声而清晰地讲。 玛丽安娜 先生住的旅馆不错吧？ 游客 (仍在门旁)白鹿旅馆。 玛丽安娜 啊，那儿很舒服。听到她丈夫走
11、近了，玛丽安娜看了游客一眼，突然转过身去。查利走了进来，当他拿着一瓶威士忌向桌子走去时，经过玛丽安娜的身边。玛丽安娜用手指发出“卡塔”声来引起查利的注意。他看着她，她指指还耽在马路的门旁的游客，做了个手势以示查利有必要给他喝一杯，使他高兴起来。 查利 (大声向玛丽安娜)你敢肯定？ 玛丽安娜 嘘！你快些！马上到厨房来。(转身，下场)查利看看游客，稍停了一会儿。 查利 先生，我把它开了好吗？ 游客 呣？哦，好。开吧。 查利 (拔去软木塞，又看看游客)什么时候喝请吩咐，先生。 游客 让它浓一点。 查利 (把威士忌倒了出来。拿着一根吸管)苏打水，要吗？ 游客 谢谢。查利把苏打水渗入威士忌，把吸管放在柜
12、上，站着侍候，哑场。 查利 你会觉得这酒是上等的，先生。游客转过身去看了看桌子，关上了沿路的门。 游客 给你自己倒一杯。 查利 我从来不碰这个，先生。 游客 (笑着向桌子走去)那可是给你自己的酒作相反的广告了。 查利 (一笑)是啊！有人或许会那样想。 游客 那到底是为什么？这酒对你太烈了？ 查利 大概是那么回事，先生。我不得不自己小心点。(继续着，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头痛，喝一滴酒没关系吧但也不行！不能头痛！ 游客 受的伤还折磨着你？ 查利 他们说是这么回事，(微笑)别以为我自己那么说。 游客 那是什么呢？炮弹片？ 查利 不，(微笑)步枪子弹。 游客 哦，真不幸。 查利 (突然大笑)是不
13、幸！ 游客 (举起杯子)不管怎么样，这一杯祝你不再头痛！(喝酒。见查利对这良好的祝愿不作回答，仍笑着讲下去，好像没说过什么似的) 查利 多好看的猪崽子！他突然来到我的面前，脸象姑娘，不过满是汗水。牙齿雪白，我记得我还想过它们是多么白呀！(稍停)天啊他们一定让它恨我，他才那样开枪打我的。(稍停，突然抬起头，微笑着对着游客的空酒杯点点头)这酒用不着什么广告，是吗？ 游客 是，这是真正的威士忌。 查利 也讨厌它了象我一样，你？ 游客 (看着他)我干吗要讨厌它？(见查利注视着他，但没有回答。把杯子朝前一推)再给我来一杯，行吗？查利没有动。游客看着他，然后拿起瓶子，自己倒了一杯。查利继续凝视着游客，前额
14、皱起，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游客不在意地看了他一会儿。但为查利直接而又坚定的目光感到窘困，就转过脸去。查利走向前，弯腰凑近游客，在他往前探身时，双手放在两膝上。他用非常轻的声音说。 查利 把你难倒了，是吗？ 游客 (直看着前面)什么？ 查利 (不理睬那问题)你不能离开它，是吗？ 游客 (平静地，稍停了一会儿)是的。 查利 以前来过这儿三、四次。 游客 是的。 查利 (满脸欣喜，伸直身子，非常强调地讲)我早就是这样想的。 游客 (机警地)为什么？ 查利 (胜利地) 我总是能看出那些人的！我意思是那些要死的人。 游客 “要死的”？ 查利 (肯定地点点头)自己死去的，(稍停)不合时宜的！(稍停)要想解脱
15、的！(稍停)曾经败得很惨的！较长哑场。游客饮完杯中的酒。 查利 要是我们一起死了那才好呢，是吗？ 游客 (抬头看)是的！我们一块儿全死了那才好呢！(稍停)却偏留下只留下我们这几个！事情错就错在这儿！ 查利 (微笑)是，那样做是错的。(略停，他似乎很快乐，拿过一张椅子，放在游客旁，探过身去)哪个师的？ 游客 (呆板地)第二十师。 查利 是了，我是二十师的。(稍停)你记得贝尔沃登农庄吗？(游客点点头)那么科克农舍还有戈登旅馆呢？(稍停，微笑)现在住在那儿的人，我全认识。多好的人家，虽然他们不喜欢我。(稍停，突然站起来，走到柜子那儿，拿出一小团压扁了的金属回来)前几天我在园子里捡到的。(游客把查利给的那东西拿过去看。查利大笑)一只香烟盒。游客慢慢地抬起头看看查利。 查利 (弯身向前，兴奋地说)你可以看见有点儿烟丝，全混在里边了！(游客看着瘪瘪的沿河，查利很快走到墙壁前，取下一只德国钢盔)我还捡到了这个，上面有五个洞！(他敲敲钢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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